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拒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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拒絕

吳珝坐上馬車的時候, 立政殿派去請她的小宮女正在向長孫皇後稟報:“皇後娘娘,武司言已然交了差事仍舊回慶善宮去了。”

皇後端著藥碗的手一滯,看向旁邊的慕容女官:“莫非當?真?如陛下所說, 武司言不願進宮為妃?”

慕容女官也很難理解,遲疑地搖了搖頭。

陛下天人之姿,英明神武, 試問這宮裏?有?哪個女官不想轉為妃嬪的,當?初她年輕的時候還有過這樣的念想呢。

拋開少女懷春不談,單論品階, 禦前司言是正三品, 淑妃可是正一品啊,足足高?出兩階。

而女官雖然?在名義上也算陛下的女人,也可以侍寢, 但在轉為妃嬪之前是不可以生孩子?的。

慕容女官實在想不出, 武司言如此受寵卻不願留在宮中的理由。

皇後有?些累了,揮揮手讓眾人退下, 喃喃道:“以後有?機會再說吧。”

彼時, 李世民在兩儀殿召見了醒酒之後的薛國公長?孫順德,長?孫順德倚老?賣老?,鐵青著一張臉抱怨:“不過是個女官, 老?臣喜歡便賞給老?臣好了, 陛下也忒小氣。”

他喜歡喝酒,在宮宴上醉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。想當?年太上皇在位的時候, 他醉酒輕薄了一個小才人,太上皇都沒說他什麽, 只大手一揮將人賞給了他。

等到陛下登基,他的親侄女成了皇後, 他也算陛下的叔岳丈了,怎麽陛下對他還不如太上皇大方呢?

不但不大方,還將醉酒的他扭送到了大理寺,到了大理寺又是灌醒酒湯,又是冷水澆頭的,好容易給他醒了酒,陛下卻不肯見,害他在大理寺的監牢苦熬一夜。

“國有?國法,宮有?宮規,薛國公你無端調戲禦前女官,還有?臉說朕小氣?”李世民冷笑。

從前長?孫順德確實有?些軍功,朝廷也因為這些軍功給了他應有?的爵位和?封賞,可這些年長?孫順德貪汙軍餉,收受賄賂,賣官鬻爵,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裝在他心裏?。

看在皇後面?上,李世民本不想與他計較,可昨夜長?孫順德居然?敢在皇宮造次,隨便調戲女官,李世民真?的生氣了。

正當?他忍不住要發火的時候,忽然?有?人稟報,獨孤謀求見。

又來一個,索性將兩人一並發落了。

誰知?獨孤謀進殿之後誠心悔過,痛陳jsg自己這十幾年做過的混蛋事,先?把自己罵了一個狗血淋頭,說愧對他死去的父親,愧對獨孤家的滿堂忠魂,最?後提出從軍的願望。

李世民沈著臉沒說話,長?孫順德先?提起袖子?擦了擦眼睛:“呦呵,這不是獨孤家那個小敗家子?嗎?大早晨起來被雷劈了,怎麽忽然?開竅了?”

朝廷正是用人之際,想借著獨孤彥雲剛死的熱火勁兒往軍營裏?鉆,想法是好的,路子?也走得對,可他就不怕獨孤家斷子?絕孫嗎?

如果軍營那麽好進,軍功那麽好掙,就不會有?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說法了!

長?孫順德能想到的,李世民自然?也想到了,沈著聲音問獨孤謀:“你願意走正道是好事,可從軍不是嘴上說說的,要有?真?本事。”不然?那不是從軍,而是送死。

獨孤家只剩下獨孤謀一根獨苗了,若再有?個閃失,讓他如何?跟九泉之下的獨孤彥雲交待!

獨孤謀雖然?荒唐了十幾年,可架不住幾代將門的底子?實在太好,再加上獨孤謀特別愛炫耀,尤其喜歡在青樓的姑娘們面?前顯擺身上漂亮的肌肉線條,還特別喜歡在賭坊打架鬥毆,倒也沒有?荒廢了騎射和?武藝。

論單兵實力,到禁軍當?差應該不費力氣。

獨孤謀對自己非常自信:“陛下,獨孤家每一代都出將軍,如今阿耶戰死,論也該輪到草民了。草民雖不才,卻也不至於辱沒了獨孤家的門楣。”

“好,那老?夫替陛下試試你!”昨天在監牢蹲了一宿,今日?又被陛下申斥,長?孫順德正是一肚子?邪火無處發洩呢。

說著便動起手來,李世民端坐看著,並沒阻止。

論武藝騎射,長?孫順德稀松平常,他最?擅長?的其實是排兵布陣,軍功也因此得來。

再加上長?孫順德年紀大了,反應不如年輕人快,所以李世民並不擔心長?孫順德會傷到獨孤謀。

讓他萬萬沒有?想到的是,獨孤謀的身手居然?意外地好,十幾個回?合下來便將長?孫順德擒住了!

長?孫順德那叫一個氣啊,奈何?對方力氣大到驚人,原地掙了幾下都沒成功。

上過戰場的人都知?道什麽叫作一力降十會,真?刀真?槍拼起來,有?把子?力氣的往往能占上風。

獨孤謀舉起長?孫順德看向李世民:“陛下,草民還行嗎?”

這已?經不是獨孤謀第一次跟武將交手了,從前在花樓為了爭一個姑娘,他跟禁軍的交過手,跟左屯衛軍的交過手,從未有?過敗績。

李世民不答獨孤謀,反問長?孫順德:“薛國公,獨孤謀還行嗎?”

第一次被人打橫舉起,長?孫順德嚇得臉都白了。

這要是回?答得不好,被這個楞頭青扔在地上,他這把老?骨頭怕是要散架了,他敢說不好嗎:“行,特別行,恭喜陛下又得一員悍將!”

李世民擡擡手,示意獨孤謀將長?孫順德放下來,獨孤謀才要放下,又將人舉起來,嚇得長?孫順德驚呼出聲。

“薛國公,武司言好看嗎?”獨孤謀磨著後槽牙問。

長?孫順德下意識回?答好看,獨孤謀屈臂作勢要扔,嚇得長?孫順德慌忙改口說不好看,獨孤謀這才停下動作:“不好看便離她遠點。”

長?孫順德顫巍巍:“好商量,好商量,你先?放我下來!”

獨孤謀動也不動:“沒的商量。”

可憐長?孫順德一把年紀,昨夜根本沒喝幾杯就醉了,連武司言長?什麽樣?都沒看清楚,就被大理寺扣上了一頂調戲女官的大帽子?,寒冬臘月在監牢裏?苦熬一夜。

今早被陛下召見又遭申斥,原本想找個人撒氣,結果遇上了硬茬子?,被人像破布袋一樣?舉過頭頂,嚇得半死。

他簡直比竇娥還冤!

“陛下!陛下救命!”長?孫順德向李世民求救,李世民仿佛沒聽見,依然?端坐不動,似乎也在等他的回?答。

這個武司言到底是誰,怎會有?如此大的魅力,來不及多想,長?孫順德只得服軟:“好好好,不用商量,不商量,老?夫以後躲著武司言走路!”

獨孤謀大笑兩聲,這才將長?孫順德放下,長?孫順德技不如人,剛剛又被人那樣?舉著洋相盡出,哪裏?還有?臉繼續逗留,兩腳沾地之後立刻便要告辭離開。

李世民叫住他,淡聲開口:“阿史那思摩殺死頡利自立為王,已?然?將頡利殘部收攏,如今兩軍對壘,北邊恐怕會有?一場惡戰。朕已?任命秦瓊為陰山道行軍總管,國公便任副總管,隨秦瓊一起去吧。”

說著看了獨孤謀一眼:“獨孤家只餘這一根獨苗,朕新得的這一員悍將也交給國公了。”

打仗長?孫順德不怕,什麽阿史那思摩他聽都沒聽說過,根本不足為慮,倒是這個獨孤謀讓他很頭疼。

誰不知?道獨孤彥雲曾是秦瓊手下的副將,兩人肩並肩手拉手打過多少惡仗。如今獨孤彥雲剛戰死不久,陛下就將他唯一的兒子?,獨孤家碩果僅存的男丁交到自己的手上,萬一獨孤謀出點什麽事,主帥秦瓊肯定第一個不答應。

長?孫順德一個頭瞬間有?兩個大,剛想推拒,就見旁邊那個楞頭青已?經朝他抱拳了:“以後苦活累活、鞍前馬後,但憑國公吩咐。”

不是剛剛舉著他威脅的時候了,長?孫順德倒想讓楞頭青幹些苦活累活呢,可兩人之間發生過不愉快,且隔著輩分,他若故意為難,反而會讓人笑話他沒有?容忍之量,心眼比針鼻還小。

再說主帥秦瓊也不會答應啊!

長?孫順德只得還禮,對李世民說:“獨孤家滿門忠烈,到今日?只剩下這麽一個小子?,就讓他跟在老?臣身邊當?一個參軍吧。”

參軍是正八品,別看品階不高?,因差事特殊,每天跟在主將身邊,在帥帳附近活動,既能保證安全,又可以學到東西。

武司言果然?是他的福星!

而且對於獨孤謀這種純白丁,參軍已?經是夢寐以求的了,當?場有?模有?樣?給長?孫順德行了一個軍禮:“多謝副總管!”

除了忍著牙疼接手這塊燙手山芋,長?孫順德還能有?什麽別的選擇嗎?

聽說薛國公被陛下召進宮申斥,皇後很不放心,便派了人過來打聽,聽說陛下並未責罰薛國公,還讓薛國公領兵出征,這才放下心來安然?休養。

話分兩頭,吳珝回?到慶善宮便開始忙事業,有?了韋昭儀幫忙,美白面?膜在宮宴上一炮打響,預售訂單直接排到了後年。

工坊早從她住的那個小院落,逐漸擴大到了千金公主分到的院落,韋昭儀分到的院落,陰德妃分到的院落以及好幾位小公主和?妃嬪分到的院落,零零總總加起來居然?占到了慶善宮的一半。

工坊有?了,人手也得跟上,索性每個院落都有?留下灑掃的宮人。

院落變成工坊之後,貴人們只等分錢,並不會在此居住,留下灑掃的宮人也就自然?而然?變成了工坊的工人。

吳珝只占大便宜從來不占小便宜,這些工人的薪俸統一由工坊支付,並不需要宮裏?再掏錢養著。

可現在一半也不夠用了。

吳珝正發愁,宮裏?來人了,來者居然?是慕容女官,她帶來了皇後的話,並將兩位嫡出公主分到的院落鑰匙交給吳珝,最?後說:“那日?司言救了皇後娘娘的命,皇後娘娘本來要親自道謝,奈何?司言那時已?然?離宮。”

吳珝客氣地說不敢,聽慕容女官又道:“太子?和?越王還小,說話做事容易沖動,得罪之處還請司言見諒。”

這話說的讓吳珝有?些意外,越王也就罷了,太子?可是儲君,古代人講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,即便君犯了錯,頂多給臣子?一點補償,是絕對不會認錯的。

皇後將身段放得如此之低,由不得吳珝不多想:“皇後娘娘的身體?還好嗎?”

慕容女官嘆氣垂眸:“命是救回?來了,身子?卻越發不濟了。”

當?日?靈蛇分身她是見過的,幾乎將皇後的身子?掏空,如今靈蛇雖除,身體?想恢覆也是很難的。

“慕容女官且等等,本官之前給皇後配的藥還有?一些,請女官拿回?去,取純凈的山泉水熬制,服侍皇後趁熱喝下,或許有?用。”吳珝說著親自取來交給慕容女官。

皇後身體?太過虛弱,直接用靈液恐怕虛不受補,索性慶善宮的藥草也都是用靈液稀釋之後澆灌的,藥性本身就不弱。

只不過吳珝自己是個凡人,即便見過柳胤也看不出他修煉到了哪一層境界,更看不透他分身的境界。

白玉小葫蘆雖是天地靈器,終究屬於種植類,在她這樣?一個凡人手中發揮空間jsg很小,若柳胤已?然?化蛟成功,吳珝也沒把握能救活皇後。

畢竟是降維打擊,所以只能說……或許。

武司言的能力整個立政殿都見識過,慕容女官當?然?不懷疑,只恨自己當?初沒有?苦勸皇後,這才讓皇後著了那天竺妖僧的道兒。

最?可恨的是,等皇後中毒,京兆府去抓那妖僧,人家好像早早得了消息腳底抹油跑了。

慕容女官抱著幾包救命的藥草,為難地看向吳珝,欲言又止,吳珝明白她要說什麽,搶先?道:“皇後母儀天下,身受百姓愛戴,慕容女官放心,本官自會盡力而為。”

皇後母儀天下不錯,身受百姓愛戴也不錯,可到底有?些對不住武司言。

對方如此深明大義,反倒讓慕容女官有?些無地自容,想起臨行前皇後的囑托,慕容女官謝過之後又道:“宮中淑妃之位空懸,采選還未結束,皇後娘娘已?然?問過陛下,陛下也點了頭,皇後娘娘想請武司言抽空進宮一趟,學一學冊封當?日?的禮儀。”

吳珝搖搖頭,一開口便是官腔:“多謝陛下和?皇後娘娘的厚愛,本官天生勞碌命,一天到晚閑不住,不是個能進宮享福的。”

這是拒絕了?

我的天!雖然?有?心理準備,慕容女官還是瞪大了眼睛。

不說別的,就一個淑妃之位,宮裏?宮外多少人明爭暗鬥,手段盡出,幾乎每天都有?人暗戳戳給她送禮。

現在天大的恩典落在武司言身上,她居!然?!不!要!

帶著新鮮菜果和?美白面?膜回?到皇宮的時候,慕容女官都還沒把腦中的問號捋直,被皇後問起,只得實話實說,然?後不出意外地在皇後眼中看到了驚訝。

慕容女官前腳剛跟皇後匯報完,後腳王公公就親自跑來問了,陛下可真?夠急的。奈何?落花有?意流水無情,皇後看了一眼慕容女官,慕容女官只幹巴巴一句話:“武司言說她無福消受。”

雖不是原話,也不算曲解。

王公公:“……”造孽啊!

陛下滿懷希望地等著,卻被如此簡單粗暴地拒絕,讓他回?去怎麽跟陛下說,這不是要了他的老?命嗎?

王公公滿頭大汗地來,又滿頭大汗地走,他已?經是個成熟的公公了,可還沒有?成熟到能夠從容面?對陛下的怒火。

彼時李世民正拉著武士彟談造船的事,打算為日?後征高?句麗做準備。

煬帝三征高?句麗慘敗,因此身死國滅。上輩子?他禦駕親征高?句麗,雖然?將其重創,奪回?遼東部分土地,卻也沒能達到最?初的戰略目標。

在病死的前一年,他還在精心謀劃此戰,彼時已?感時日?無多,恐怕遺禍子?孫,尤其太子?李治過分柔弱,並沒有?經過戰爭的洗禮。

最?終憂慮變成了焦慮,讓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。

當?初禦駕親征高?句麗,受阻於安市城,寒冬將至,由於海上力量薄弱,軍需供給困難,不得不罷兵。

三年之後,他被傷病折磨甚苦,只想盡快結束這段痛苦的旅程,即便如此都沒能消磨他對於征服高?句麗的決心。

吸取上一次的教訓,他嚴命江南道建造海船,由於太過心急,導致蜀地出現了幾次民亂,不得不派兵鎮壓。

次年,他病逝於翠微宮含風殿,沒能征服高?句麗成了他心中永遠的遺憾。

誰知?老?天又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,不但給了機會,還給了他一個寶貝,讓他這輩子?不用再擔心傷病。

沒有?傷病的後顧之憂,他想做的事就很多了。

盡管北邊戰事未平,空下來腦子?就會想高?句麗,惦記著東邊那片肥沃的黑土地。

為了那片黑土地,他打算早點做規劃,將造船的任務徐徐展開,一方面?不會給國庫造成太大壓力,另一方面?也給江南道多些準備的時間。

對了,這輩子?因為小丫頭的緣故,他重用了武士彟。

太上皇在位時總誇武士彟是個能臣,他根本沒聽進去,不然?上輩子?也不會將武士彟這個能臣扔到利州去剿匪。

只在宮宴前跟武士彟提了一嘴,上元節還沒到,海船的圖紙都已?經畫出來了。

“這圖誰畫的?”圖紙很大,畫得也比一般圖紙要精細,長?案幾上鋪不開,李世民便讓人鋪在了地上。

武士彟說自己畫的,李世民滿意地點點頭:“朕總算知?道武司言的畫技是隨了誰了。”

說起武羽,武士彟面?有?愧色:“讓陛下見笑了,臣實不知?小女還會作畫。”

李世民挑眉,吩咐人將吳珝給他畫的畫像從珍寶閣裏?取出來,展開給武士彟看:“你知?道這畫在黑市能賣多少金?”

武士彟看看畫像,再看李世民,下意識張大了嘴巴,如此逼真?的畫技,分毫畢現,恐怕連宮廷畫師都畫不出來吧,武羽是跟誰學的?

見問,武士彟只得放膽猜測:“三千金能有?麽?”

李世民比出兩根手指,還輕輕地搖了搖,武士彟:“……原來是兩千金啊。”

兩千金都能買一幅名家字畫了。

李世民輕笑:“兩萬金。”

武士彟:“……”

見對方又是張嘴又是瞪眼,李世民唇角都翹起來了:“怎麽,你家女郎都快成長?安女首富了,你當?真?一點都不知?道?”

武羽這段時間名氣太大,武士彟想不知?道都難。

楊氏提起羽兒唉聲嘆氣,說早知?道羽兒這麽會賺錢,那日?怎麽也要將她留在家中。

好幾位同僚都想通過他跟慶善宮那邊搭上關系,不是要買菜果,便是想買流光蔻丹和?美白面?膜,他不好意思說自己也見不到女兒幾面?,只得拿慶善宮當?幌子?,說他進不去。

自打楊妃隨蜀王去了蜀地,淑妃之位空懸,想走他門路的人就更多了,不僅限於同僚,還有?幾大門閥世家。

就連一直看不起他的岳家,都時常有?人過來走動。

後來羽兒成了女官,又破格晉升為禦前女官,跟他一樣?是正三品穿紫袍。不管是劉國公還是魏臺諫,見到他就誇他會生養女兒。

現在終於輪到陛下誇羽兒了嗎,武士彟心裏?慚愧多於欣慰,他有?如此優秀的女兒,自己一無所知?,全都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:“臣確實不知?。”

李世民聞言斂笑:“那你可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。”

武士彟漲紅了臉,唯唯諾諾應是。

說到羽兒,武士彟也有?話要問李世民:“陛下,再過幾日?便是羽兒十四歲的生辰,女郎十四歲可以參加采選了,不知?陛下打算如何?安置她?”

被說不合格,武士彟認,從今往後很想做一個合格的父親。

羽兒是怎麽來的長?安,怎麽進的慶善宮,之後又是怎麽被人傳成外室,武士彟心知?肚明。

作為工部尚書,尤其是有?能力的工部尚書,面?聖的機會不算少,可能夠與陛下一對一談話實在難得。今日?他必須把話問明白,不能讓羽兒這麽沒名沒分地繼續待在離宮了。

李世民的關註點明顯有?些跑偏:“她對朕說她才十二歲,還是個孩子?。”說她不能侍寢,讓他做個人。

武士彟“哦”了一聲:“當?年羽兒落地,生母便死了,臣找大師算過,說羽兒出生的時辰和?年份不對付,有?些不祥,臣便將她出生的年份往後錯了一年。”

當?時先?夫人過世,楊氏還未進門,知?道的人並不多。

再加上羽兒是庶女,又沒了生母,根本沒人會在意這件事。

李世民勾了勾唇角,強壓下去又勾起:“照你這麽說,小丫頭已?經快十四歲了!”

武士彟點點頭:“是,所以臣想問陛下討個說法。”怎麽也要接進宮,給個名分吧。

“好說,好說。”李世民原地轉了一圈,看向武士彟,“你覺得淑妃之位如何??”

武士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。

是他聽錯了,還是陛下在開玩笑,羽兒已?經破格成了禦前女官,如今又要破格從正三品女官旱地拔蔥成為正一品淑妃嗎?

真?不是他自怨自艾,看看從前四妃的出身就知?道了,韋貴妃自不必說,是京兆韋氏長?房嫡女,之前的楊淑妃是前朝公主,陛下拐彎的表妹,陰德妃和?燕賢妃也都出自門閥世家。

而武家是商賈出身,有?錢也被人瞧不起,到了他這一輩耗盡家資助太上皇晉陽起兵,這才勉強擺脫商賈身份,算是擠進了士大夫的行列。

即便獲封應國公,去工部任了尚書,仍舊沒有?門閥世家願意嫁女兒給他當?續弦,哪怕是庶女都無人情願。

要不是太上皇賞識,逼著楊家嫁女,在弘農楊氏眼中,他恐怕jsg給楊氏提鞋都不配。

更何?況羽兒不但出身武家,還是庶出,當?真?能再次破格晉封淑妃嗎?

見武士彟瞪個牛眼半天不說話,李世民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:“怎麽,淑妃之位你不滿意?”

武士彟這才回?過神來,“噗通”跪下:“滿意,滿意,多謝陛下擡舉!”

這算什麽擡舉,都是小丫頭應得的,李世民親手扶武士彟起來,半開玩笑道:“武家出了金鳳凰,偏要拿來當?雞養,倒是便宜朕了。”

武士彟顫巍巍拍馬屁:“還是陛下眼光好,一綁便將金鳳凰綁了來。”

話糙理不糙,李世民哈哈大笑。

王公公就是在笑聲中挨挨蹭蹭走進來的,見陛下與武尚書對著圖紙相談甚歡,以為自己運氣不錯,正趕上陛下高?興的時候說喪氣話,待會兒也許能留個全屍。

王公公在心中給自己點好蠟,這才敢擡眼看陛下,李世民知?道他要稟什麽,笑著說:“武尚書也不是外人,有?什麽話,直說吧。”

行,那他直說了,王公公咽了下口水:“皇後娘娘派慕容女官去問過武司言了,武司言她說……她說……”

嗚嗚嗚能給他留個全屍嗎?

李世民不耐煩地看了王公公一眼,王公公帶著哭腔道:“她說她無福消受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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